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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3章︰櫻花標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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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3章︰櫻花標本

汽車一駛進住宅大院,雨薇就看見了道旁植著的那24棵櫻花樹。

那是去年東方青陽專門為她移植栽種的。

此時所有的樹都開滿了櫻花,成了浮在半空中的粉色雲朵,一陣風吹來,漫天的櫻花飛舞。

“開了一周了。”東方青陽笑著說,她終於看見了。

雨薇打開車門興奮地跳了下去,她叫嚷著沖進那片粉紅的雨霧裏,讓花瓣落在她的頭上、肩上,她伸出手,努力的接著花瓣,當一片小小的粉紅就這樣落進她手掌心的時候,她聽見東方青陽走近的腳步聲。

她回頭,臉上盈著笑意:“小哥哥,我們做花瓣標本吧!”

“好,阿木妹妹。”

過去的記憶像除去阻塞的山泉水,緩緩流淌進雨薇的腦海,她在櫻花樹下穿梭著,與東方青陽撿著一片片花瓣,並將二人的事情講給他聽:

“在這裏,我摔過一跤,你當時還笑話我……”

“晚上我一個人,很害怕,你隔著門給我講故事,你總是12點準時出現,從來不遲到……”

這些,東方青陽都記得,卻遠沒有她那麽清晰。

“後來我們一起去了日本,那裏的櫻花好多啊,漫山遍野。我們每天一塊兒玩耍……”

“大人們總是很忙,對,那裏有很多很多的大人,還有很多很多小孩,只是我只喜歡和你玩。”更多的稍顯陌生的記憶流淌了進來,“可是有另外一個小男孩,總跟著我們,你特別不喜歡他。”

“另一個小男孩?”東方青陽邊問邊直起腰,將手中的一捧花瓣放進竹編的提籃裏,張阿姨跟在二人身後,拎著提籃。

“對,還有一個小男孩,我記起來了。他總是特別安靜,會給我帶好吃的。”

“你就被零食收買了?”

“才沒有!我只喜歡和小哥哥玩,可是我覺得多一個小哥哥也沒關系,可是你老是生氣鬧別扭,我們還吵架了。”

“吵架了嗎?”東方青陽一點也不記得,他的回憶,從到了日本開始便戛然而止,無論他怎麽努力,都回憶不起一絲半點。

如果雨薇才是那次事件最大的受害者,自己又是為了什麽,才會比她還將這段記憶,埋藏得更加決絕和徹底。

“是啊,吵架了。本來我們每天約好一起玩,那天你卻沒有來。我在那棵老櫻花樹下等了你很久很久……”他們一邊說,一邊往屋子裏走去,花瓣已經撿得夠多的了。

“後來,我就遇見了我爸爸,現在想起來,他當時的樣子緊張又狼狽……”

東方青陽留意了這個細節。

“他很緊張地讓我下午在小院裏等他,就離開了。我就去了小院,等了很久很久,那天我總是在等人,早上等你,下午等我爸爸。”

“你之前幾天有見過他嗎?”

“見過,他還悄悄帶我去集市上玩,險些被我媽媽發現,你還幫我圓了謊。”雨薇邊說著,邊開始將櫻花瓣夾到厚厚的《大英百科全書》裏,她覺得這個書夾花瓣是最適合不過的了。

“我等到很晚,終於有人來了……”

“雨薇,你餓了嗎?”東方青陽打斷了她的話,他不想讓她再往下說下去,接下來的東西,她並沒有真的做好準備接受。

“嗯,餓了。”她沒有繼續往下說,其實,那一串連續流淌的記憶,到了這裏也已經卡殼了,她沒有看見“那個人”走進來的畫面,他的臉上是一片雪花,撲向自己的時候,也罩著迷霧。

她無數次試圖去看清那張臉,但是每次在記憶中擡頭,她都會被無邊的恐懼所包圍,那種恐懼讓她想放棄一切,甚至是生命。

沒有什麽比逃避更有用的了。

況且她覺得,她不用非得看清那張臉如何欺辱自己,她之後已經看到過了不是嗎?

在她父親的不知是死是活的、倒在血泊裏的身體旁邊,看見了東方青陽父親的臉。

想到這裏,她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東方青陽,她只覺得自己的心情十分覆雜。

東方青陽正好也看著她,當看清她臉上的表情時,他微微一楞,似乎立刻明白了她想到了什麽。他沒辦法說一句話,眼神有些閃爍。

他們就這樣保持著安靜,明明都已經明白對方已經知道,卻誰也沒有提起這個話題。

從此,那個黑色的身影,就常常出現在雨薇的腦海裏。她總是躲開他,等戒毒完成,等戒毒完成就好了,到時候她一定會面對這件事情,她不停這樣告訴自己。

餘淩華開始全面訓練雨薇,長跑、肌肉力量、射擊訓練,她不記得自己在訓練場上犯過多少次毒癮,她只知道,面前的不是東方青陽,不是她可以隨便嚎叫詬罵的人,她面前的人,冷血堅韌,於是她也變得堅韌。

甚至在家發病,她都不會在搞得勞師動眾,她躺在床上,咬緊嘴唇,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。

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好轉,但是她漸漸註意到,自己每天吃的代償藥分量越來越少,她的飯量越來越多,她跑步不會再摔倒,跪式俯臥撐她可以做完整的動作。

但是那個黑色的身影,東方青陽父親的臉,卻在她腦海揮之不去,讓她越來越無法面對東方青陽。

終於這一天,她用顫抖的手舉起了槍,連發了十發子彈,雖然靠近的靶紙顯示她最好的成績也只是1環,可是餘淩華重重拍了拍她的背:“很棒!”

她覺得,是時候了。

“我今天第一次成功打靶射擊了,雖然只有一環。”吃飯的時候,她對東方青陽說。

“嗯,非常好。”

納瓦剛好進來遞文件,聽見東方青陽說非常好,只覺得三觀都有些碎裂。

“我最近覺得身體也好多了,就算是毒癮發作,也能控制。”

“嗯,昨天醫生檢查的時候也說了,你的情況已經基本穩定了。”

“所以,我想單獨出去住。”

張阿姨正在給雨薇盛湯,直接就嚷起來:“小姐,你說什麽呢!沒有我照顧你怎麽行?!”

她說完忙轉頭去看先生,果然,只見東方青陽的臉色黑得可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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